收藏本站 | 联系我们

您现在的位置:石首市群艺馆 >> 群文论坛 >> 浏览文章

聆听春天的跫音——马一舜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日期:2021年04月09日  录入:admin

沐浴着大好春光,我不免想:春天是从哪儿起步的?

是从冬天田野里的一方方一团团绿色中起步吗?不是。因为油菜、麦苗、豌豆、柑橘等,它们在整个冬天里都是绿色的。是从坑塘、沟渠里冰块的哗啦啦的解体声中起步吗?不是。因为在我们这儿(长江中下游平原),随着全球气温的变暖,结厚冰的冬天似乎已成为遥远的记忆。是从冬天里某个温暖的日子里起步吗?也不是。因为冬天里最温暖的日子后面常常会有更寒冷的日子反扑……

如果硬要给春天找一个源头,我只能这样说了——

春天的源头,是树枝经过朔风冷霜的摧折后开始从干枯走向湿润的那个日子。春天的前奏,多半是春节联欢晚会上零点的钟声和千家万户和着这钟声的午夜炮竹。春天的起步,就是老农在腊月里为新的一年编织箢箕撮箕时蔑条的飒飒舞动;是农家房前屋后的粪堆里开始发酵的咕咕声;是孩子们脱掉臃肿的棉衣后在野外里的第一次奔跑;是勤快的农民在年还没有过完时扛着铁锹走向田野的脚步……

春天迈着沉默稳健的步子。

油菜花不再是稀疏地、畏缩地、冷清地开放,而是整齐地、放肆地、热烈地黄艳。不经意地看那一片片树林,似乎一律都还是冬天里的枯黑和灰白;其实,定睛细看,杨柳的梢头已呈嫩绿——绿得疏绿得浅绿得新。即使那些未着绿色的树木,其表皮也像十三四岁的少女的脸——开始走向鲜润了。路旁渠边,一丛丛的野蔷薇也由黛黑悄悄地变为墨绿。太女性的母鸡过早地咯咯着生出要孵儿育女的渴望。鸭子以冬游爱好者的姿态在塘里渠中一边扑翅洗濯一边嘎嘎嘎地嘲笑孩子们身上的污垢和棉衣。吃厌了枯草的水牛夹着尾巴从圈里出来又翘举着尾巴走向泛青的河滩,贪婪地啃起难以上嘴的浅草。刚钻出地面的芦笋如一支支粗壮的毛笔,把整个柴山刷成一大片紫绿。

春天义无反顾地前行。

春天并不是顺竿儿走向温暖。在某个吹拂着温暖的南风的日子,突然转成了北风,很冷的,让你把可能已经收藏起来的最御寒的冬衣又一古脑儿全搬出来加在身上。接着是连续的阴天和雨天,短则一周十天,多则半月廿日,整个田野幽晦、氤氲、迷蒙;有时连绵至清明,使清明显得既不清洁也不明净。这时的春天实在叫你赞美不起来。你甚至会担忧:那发绿的树枝又变黑了吗?那发青的嫩芽蔫了吗?那金黄的油菜花是否大都零落?

没有。走进田野你就会知道,春天没有倒退,它在与寒冷和阴晦博斗着并义无反顾地前行。只是步子很迟缓,很迟缓,有时甚至暂时停步,但没有倒退!

连绵的阴雨后突然晴天,太阳艳丽得让你喜眯眯地睁不开眼;突如其来的巨大温暖,要你把身上厚重的棉衣毛衣脱得比妓女还快。油菜花的芳香几乎充满每个角落,蜜蜂在花香中嗡嗡而来,也见少量的蝴蝶翩然而至。黎明时布谷鸟的几声婉转和晚饭后青蛙的数声清亮,抖落了在老人们的喉咙里淤塞了几个季节的浓痰。麦子开始圆梗;豌豆开始绽花;谷种泡下了;早孵的鸭雏在明净的水塘里平静的凫水,像一只只悠闲地纸帆。

春天走着,带着灿烂的笑。

油菜到达它青春的鼎盛时期——以它耀眼的金黄展露大地的欢颜,艳阳都为这金黄而惊讶、自卑。几天前从芽苞中探出头来的柳枝上的叶尖已伸展成小叼子鱼状。春风不仅把杨柳的枝条润鲜染绿了,还给了它柔曼袅娜的身姿。意杨的叶片展成了婴儿的手掌。放眼望去,沟渠旁、房屋前、菜园里、堤坝下、公路边,一片片一排排的翠绿取代了半月前的鹅黄。桃树脱下了粉红的衣裳,梨树抖落了一身的“雪花”。但只要你在有草团的地方蹲下,仔细地看,便总能够发现一朵朵细碎的不知名的小花,金、蓝、黄、紫、白,似乎什么颜色的都有——每一个草团都是只绿色的母鸡,蹲护着一团花雏。

小路和田埂上往来着拉粪、挑粪、牵牛、放鸭的农民。南风把粪的臭气和油菜花的甜香掺合起来,说不清是难闻还是好闻。早稻苗床在薄膜的覆盖下一片银白;这一垄垄整齐的银白连起来,使田野犹如一片水乡。金黄的谷种在薄膜的孵化下绽出了它们新生命的颜色;走拢去看,才知道这刚生出的嫩苗暂还稀疏,用农民的话来说就像癞子。这翠苗在丰收的摇篮中从金黄走出又走向金黄。

春天热闹地往前走。

油菜花的颜色似乎隐退了前几天的“金”而只剩下“黄”了;走近油菜田躬下身子,你会看到满地的落红碎金。当你把目光从地面上抬起来,会看到一个个栉比着的细长而又鼓胀着的荚子——油菜花为了果实而收藏了自己艳丽的青春;这时你油然生出的对收获的希冀,一定驱散了前一刻因满地落红而生出的惋惜和惆怅。蚕豆深绿而圆大的叶子再也掩不住底下的花瓣,叫人老远就能看到一片深绿下探头探脑的蓝紫色,仔细地看蓝紫色还夹带着一种下黑上白的花瓣。麦杆上的穗包裂缝了,露出嫩弱的麦芒。辣椒、黄瓜、豆杆、丝瓜、南瓜等蔬菜开始从苗床上移栽。田野里苗床上的稻秧长得又壮又齐。蹒跚而出的耕牛拖出休息了一个季节的犁耙;红花草(紫云英)正被翻耕,田间重又传来“沟——里起”的吆喝声。杨花在空中舞着雪的形影,落下后又在地上拂动、粘合,滚成一个个蓬松的绒球。“飞扬花,种棉花”,田野里三个一团四个一丛地在做棉花的营养钵:那站着的将身子一扑,手一扎,脚一踏,“咣啷”一声从铁筒里蹦出一个圆墩墩的泥坨;蹲着的便跟着将棉籽按在泥窝里,两颗一按,两颗一床,显得平均、整齐、亲密。泥坨是黑色的,棉籽是灰色的,但农民的眼里全是棉花的雪白。

河滩上的牛羊,悠闲如蓝天上的似行非行的云朵,它们嘴下的青草茂盛得再也不用“啃”了——随意地用舌尖一撩便塞了满口。它们常抬起头向河对岸聚神凝望,显然在向往对岸那片深茂如海的芦苇。这时,孩子们一团一丛地在堤坝下、沟渠边,寻鲜红欲滴的蛇枣(野草莓),摘又粗又嫩的绵条(野蔷薇的嫩枝条),吃染黑嘴巴的“乌龟尾巴”(狗尾草的嫩茎)。

春天伸出热情的手。

“立夏三天连枷响”。落尽了花叶的油菜如一根根棒子又似一把把长长的滚梳,它们正酝酿着以圆硬的籽粒让连枷的拍打响起它们迎接夏天的爆竹。麦杆上,穗变粗了、粒变硬了、芒变坚了;坚了的麦芒发呆似地坚立着,不知它们是为春色的明媚而惊讶还是在为他们裹着的粗穗而骄傲。饱满的豌豆招惹孩子们:田犄角地旮旯总会有那么几个孩子像鱼扎猛子似地钻进去,几下子就掰得装满了口袋。大规模地春耕抢插刚刚过去,从苗床上散开的秧苗经过短暂的迁徙,退却了几分翠绿,使黄绿色一时成了田野的主色调。晚上,田埂上闪动着一盏盏寻鳝鱼的灯火,壮观为地上的银河。菜园里,莴笋老了,园主开始为牵牵连连的蔬菜(黄瓜、豆杆等)搭起了藤架。野蔷薇和柑橘的花掀起了继油菜花之后的又一次香潮。月夜开始变得分外撩人,月亮下的路边田角时不时地见到一丛丛或一对对的青年人;流行歌曲从四面八方张狂地唱起来。

棉袄和毛衣在这时真正被季节放了长假,女人的裙子纷纷出箱,男人的西装短裤也准备出场,即使穿着拖鞋脚底下也不免沁出汗来。

春天是一位不乏激情的主人,出门与夏天热烈握手。

 来源:石首文学

 
 
上一篇文章:把每个日子过得如今晚的玫瑰卷
下一篇文章:我眼里的桃花山

联系我们

石首市群众艺术馆

地址:石首市建设路20号

邮编:434400

邮箱:1284997534@qq.com

友情链接